雨,连绵不断的细雨。
透过低矮茅屋小小的门扉,杜明望着门外似乎永无止境的阴沉天色和绵密细雨。
揉了揉趴在自己怀里睡的迷糊的翠的脑袋。
“翠,醒一醒,翠。”
小小的部落没有用来单独招待客人的房间,引杜明来到部落的翠热情的邀请他暂时与自己共住。
杜明当然不能理所当然的接受这种邀请。
虽然物种略有不同,但毛茸茸胸前覆盖柔顺毛发的丰硕果实和线条柔和但充满朝气的面庞无一不昭示着。
这是一个年轻的雌性生物。
虽然物种略有不同。
“真香。”
显然,没有人能拒绝如同大型犬一样的真皮抱枕。
在翠过于热情的邀请之下,杜明还是与名叫翠的毛茸茸住到了一起。
“嗯呜~”
美梦被打扰的翠发出了抗拒的呜咽,闭着眼睛用毛茸茸的脑袋在自己的怀里拱来拱去,试图寻找到一个舒适的姿势继续自己的美梦。
“让她睡!”
虽然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呐喊,但是看着门外逐渐向着石塔聚集的人(兽)群,杜明还是狠下心来把把睡的迷糊的可爱生物唤醒。
“话说,这些毛茸茸的家伙都不穿衣服的么?还是说,他们的皮毛就是衣服?”
看着眼前正在慌乱的寻找自己的小物件的翠的身影,杜明不禁想到。
“但明明那个家伙就穿着衣服。”
脑海中浮现一个拥有耀眼金发的身影。
不同于翠身上偏棕色的金色毛发,鳞羽的头发是如同黄金一般的金属色泽。
“嗷~”
终于找到自己要找的物件的翠欢快的来到杜明的跟前。
那是数十颗被细绳系起来的野兽牙齿,可以看出物品的主人这非常喜爱这些物品,不知名的彩色石块被别出心裁的点缀在细绳上,像是一件颇具趣味的手工艺品。
稍微犹豫了一下,翠把其中装饰最华丽的一枚兽牙套在杜明的脖颈上,拉着他走出茅屋,与众人一起,向部落中间的石塔走去。
鳞羽早已在石塔脚下等待着众人聚齐,终于在杜明和翠到来之后,宣告杜明加入部落的仪式开始了。
虽然之前杜明一直对为什么加入部落需要专门的仪式一事感到奇怪,但联想到曾在母星听闻过的,古代文明千奇百怪的宗教信仰,倒也是能接受。
但当杜明向鳞羽询问时,她却否定了关于部落可曾信仰什么神明的情况,并表示所谓的仪式并非是出于保密而不向他说明,只是预期浪费时间说明,不如等仪式举行便知。
在杜明还在思考所谓仪式究竟是何种样子的时候,仪式开始了。
那是一团虚幻的火焰。
准确的说,是鳞羽的身上燃起了,好似虚幻的火焰,和那个雨夜当中,和拉着自己在黑夜中奔跑的翠一起看见的火焰。
跳跃的金色火焰从星星点点,到逐渐凝实,逐渐变得真切,虽然就在眼前,却丝毫不曾感觉到热浪的侵袭,好似没有温度一般。
“这就是「仪式」。”
被火焰包围的鳞羽开始向杜明说明起来。
“火焰传承于曾经点燃火焰的智兽,与火焰一同传承的还有部分记忆。”
“从我们智兽在这片森林中诞生开始,无尽的雨和黑暗与雨伴生的怪物也一并降临。”
“踏入雨中便踏入黑暗,它们随着雨的降临在黑暗中出现,在雨消失后消失。”
“起初,智兽无法与怪物们抗衡,所有的智兽都陷入的无尽的恐惧当中。”
伴随着鳞羽的娓娓而谈,一丝丝银光开始从凝实的金色火焰中浮现。
“先祖将伴雨而生的怪物称为烬,直到有一位智兽在战胜并杀死烬之后,发现他们的牙齿残留了下来。”
“而只要携带着牙齿,便能在雨中看见无数团火焰,而每一团火焰,都是一只烬。”
丝丝银光逐渐聚拢,金色的火焰逐渐向着银色转变,而伴随火焰的转变与升腾,置身其中的鳞羽的金发也向着银色变化。
“凭借着携带烬的牙齿,先祖们得以在雨幕降临时躲避烬的袭击,然而无尽的雨幕带来的黑暗仍然吞噬着无数智兽的生命。”
“直到其中有些智兽点燃了火。”
原本金色的火焰彻底被银色吞噬,本来虚幻的火焰发出惊人的热量,冲天而起将雨幕蒸发。
“火驱散了雨,火光照亮了黑暗,火焰吞噬了名为烬的怪物。”
“智兽迎来了文明,然后失去了它。”
“火焰并非是凭空出现凭空存在的,它以智兽本身为燃料,燃烧殆尽的智兽化为灰烬,其他智兽们惊恐的发现,那灰烬正是「烬」的模样。”
“而所谓文明的真相便是如此残酷,在不可知晓的过去,火焰曾不止一次被点燃,虽然最早点燃火焰的智兽目的为何已经不得而知,但点燃火焰的那一刻,智兽们便被赋予了原罪,那点燃火焰的原罪。”
杜明平静的注视着被银色火焰笼罩,耀眼金发全然被银色替代的鳞羽回应道。
“然后为了文明存续,越来越多的智兽,哦不,越来越多的人被当作燃料,直到所有人被恐惧击溃,四散而逃?”
鳞羽微微点头,既不肯定也不否定,继续描述着曾经发生的事情。
“那之后的事情无从而知,但余下的人从此以智兽自称,点燃火焰的智兽不再将自身火焰猛烈燃烧,而是选择维持最小限度的「篝火」。”
“但从此智兽重回雨幕和黑暗当中,与烬并行,围绕着各自的小小篝火,建立起无数的兽群,而手持火种,便能看见篝火,不至于在黑暗的雨幕中迷失。”
鳞羽向着杜明伸出手,银色火焰猛烈的收缩,直到在鳞羽的手中汇聚成为一个散发炽白光芒的小球。
“现在,取走属于你的火种。”
胸前挂着的兽牙飘起,杜明心领神会,取下兽牙向着银色光球探去。
“虽不知你为何与自己兽群走散,但失去篝火指引的智兽无法生存,无论曾经如何,你将再次获得篝火的指引。”
“谨记,点燃火焰乃吾等智兽原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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